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观点 | 关于“器”与“道”的延展

时间：1970-01-01 来源：中国工艺美术学会浏览量：766 分享：

前些年，为了推动中国传统家具、红木家具产业的发展，本人提出一个“器以载道”的概念，并以此为主题，召开过一个行业论坛。

当时不过是提出一个口号，曾经也想着进一步把其中的道理说清楚，以期产生更大的推动作用，彼时却没有阐述的能力。

“器以载道”是相对于“文以载道”提出的一个词，准确讲，这不是传统概念，是现代语境下的产物。而“文以载道”是中国传统文化里的语码，是一个有一定历史的概念。

关于“文以载道”这个词，上网查词条，说法也不大一样。有说韩愈提出的，有说周敦颐的，还有说曹丕、荀子的。仔细分析，都有一定道理。个人认为，要“文”承载起“道”来的提法不会太早，唐代的可能性比较大些。“文”与“纹”用法相同，是通假字，有纹饰的意思，所以孔子曾曰：文质彬彬，然后君子。这里，文与质还是一组相对应的概念。

宋代国家积弱不贫，不断被北方的少数民族欺负，最后还是被人家灭了国。此时的宋儒比较喜欢说大话空话，所以说周敦颐讲也是很合理的。不管怎样，文能够载起道来，是说得过去的，先不管这个“道”到底是什么。

到清代魏源这里有认为“技可进乎道，艺可通乎神”的话，就很有点“道器相生”的意思，道与器的概念已经很明确了。

之所以说“器以载道”是比较近的一个词，是说对于“器”定义成现在理解的意思，就更为晚一些了。比如在孔子的年代，“器”应该指某种具体的技术或者业务，也包括一定的手艺。所以他老人家说“君子不器”，就是说君子不要做任何一件具体的事务。按熊逸先生的说法，初起“君子”所指的不是一般人，而是封建领主的长子。本人认可熊老师的意见，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演变成“君子谦谦”的君子。器在这里，也不大是今天所说不成器的“器”。当然，彼时的“器”也同时含有今天“器”的概念，有“礼器”、“青铜器”之说。只是仅仅定义“器”成为现在所说的“器物”或者比较晚。

那么，“器”能不能承载的了“道”呢？回答是应该可以的。

我们这里所指的“器”即是“器物”，也是指的一种生产制造的技艺，进而延伸指一个行业，所以是可以载得起某种“道”来。

家具，特别是中国传统家具的“具”，是一种器物。这种器物在艾克、王世襄以及一大票前人挖掘下成为典型的文物之一，或者说一种文化的标志物，从而有了相当的地位。其中所包容的文化内涵是被承认的，其所指向的文化，是中华文化中非文字的重要部分。正由于是“非文字”，就更显示了其特别意义。

学习历史，即是了解过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，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事。可以上朔五千年，也可以再往前看五十亿年，文字中记载只是很少一部分，就需要我们有一种从非文字的材料中，找出事实真相的能力。即便只看文字出现以后这段，也往往是雾里看花，很难一下清晰。一件家具，没有文字，却承载了另一种历史，所以载道是完全可能的。

家具作为器物所承载的是什么样的道呢？大致归拢一下，认为可以分为两个部分：一是今天讨论和研究颇比较多的，包括家具的外在形制、制作工艺、使用材料、产地特征等重要因素。另一是由家具所延伸的一些因素，包括演化的路径、变迁的历史、民俗和文化对其的塑造、与周边其他艺术的相互关系、生态及经济对其影响等方面。把这些因素那怕只粗粗梳理一下，就可以看到一部很不一样的历史。

以低坐具转为高坐具一例为题目，是什么时候，在什么条件下，我们由“席地而坐”变为“垂足而坐”的？如果不去从亚历山大以后的“希腊化”时期，不去从佛教的传入，不去从西域及河西走廊的消化吸收等角度理解，就很难理解主位的席子怎么就成了今天的“主席”。仅此一点，就足以说明其中承载的文化之深厚。

在过去的四十多年中，当代红木家具的发展创造了一个奇迹，是千年古典家具发展史上没有过的，但是我们在什么地方继承了？在哪些方面发扬了？对此我们有过回顾或者总结吗？当代史同样是文化也是道。

器与道不是分离的，而是互为因果，相互作用的，说相生相用也是通的。器的整个设计制作是道，器的外延也是道，道在其中亦在其里。或者可以说，制器是“有形道”，品器是“无形道”。

家具不仅仅是一种用具，使用什么样的家具，更多代表一种文化意味取向。今天的古典家具、传统家具包括红木家具，不是很能够得到广大年轻一代消费者的认可，不是他们问题，是业者的问题，是一些从业者没有把握好时代的脉搏而做到与时俱进。

红木家具在当今家具领域有一定的特殊性，其使用功能与其他类型的家具不同，是偏弱的，这也就决定了它必须在另一头是强的，这就是文化。而文化偏弱正是今天红木家具相当普遍的弊病。今天，变化的不只是消费群体，发展到这样一个历史阶段，变化的还有国家民族文化的大环境。

笔者经历了当代红木家具发展的全盛期，对这个行业和传统家具有深厚的感情，看到行业下行，感到无比心疼，对于再次振兴充满期望。

今天，我们处在民族复兴的伟大时代，民族复兴必然有文化的复兴，在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这个大道上，业者、学者一定可以大有所为。

真心希望我们这个“器”，能够承载起伟大民族复兴中的一个“道”而大放异彩。（作者：陈宝光中国家具协会原副理事长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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