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瓷,向来深受人们的喜爱,白色在楚文化中也有纯洁的含义,胎白壁薄的白瓷更是有冰肌玉骨,瓷白如雪等赞誉,虽然都是白色,但白瓷与白瓷之间也不能一概而论,古代陶瓷匠人在烧制白瓷时也经过了许多尝试,有了各种色差的变化,这也让白瓷的种类变得丰富了许多。
银白
烧制白瓷有两个思路,一是白色釉料,二是白色瓷胎+透明釉料,我国古代白瓷基本上走的都是第二条路线,决定瓷器颜色的是胎釉中铁的含量,超过4%为黑瓷,1%—3%为青瓷,只有低于1%的时候才会呈现出白色。
但铁在自然范围内的蕴含非常广泛,天然瓷土的含铁量普遍都在1%以上,因此烧制白瓷就是做减法,需要想方设法去除瓷土中的铁,降低青色调的存在感。
最早“减负”成功的是北方窑口,大约在北齐时,中原地区已经烧制出白瓷。而位于河北邢台境内的邢窑,就是全国范围内最早烧制白瓷的窑场。
邢窑创烧于北朝晚期,经过隋代的发展,到唐代时已经发展成为制瓷业七大名窑之一,并和南方青瓷系巨头越窑相抗衡,形成"南青北白”的局面。
唐代邢窑白瓷有精、粗之分,以供不同社会阶层的需求。正如唐人李肇在《国补史》中记载的那样:“内丘白瓷瓯,端溪紫石砚,天下无贵贱通用之。”
其中邢窑的精细白瓷,选用优质瓷土烧成,胎质坚实细腻、釉色洁白莹润,几乎与如今的高档细瓷无异,曾一度被朝廷纳为贡品。茶圣陆羽称其“类银”“似雪”。
但从实物来看,邢窑白瓷远没有达到雪白那种极端的白,而是偏向一种恬静的银白色,“类银”的评价更为准确。
象牙白
唐末的战乱让邢窑走向没落,其工匠转而流向同样位于河北省境内的定窑,一颗新的白瓷之星冉冉升起,最终在北宋时迎来发展的巅峰时期,跻身宋代五大名窑之一。
而在汝官哥钧定五大名窑之中,前四个都属于青瓷系,只有定窑烧造白釉瓷,堪称万青丛中一点白。
定窑白瓷不仅风靡大宋境内,还征服了北方的辽国,东边的高丽,赢得了“定州花瓷瓯,颜色天下白”的美誉。
但相对于邢窑对白的极致追求,用尽全身力气只想把瓷器烧得更白,定窑把精力更多放在了器形、纹饰等方面,以刻花、镶口等工艺著称。
青白
定窑白瓷的火爆,引来了南方诸多青瓷窑口的跟风仿烧,其中就包括了如今的千年瓷都景德镇。由于瓷土成分、釉料配方、烧制技术等种种差异,景德镇烧制出的白瓷白中闪青,釉色介于青色和白色之间,融南青北白于一体,称为青白釉。又因为青白釉瓷器多刻划花,凹痕处釉层堆积较厚隐约泛出青色,所以又被称为影青瓷。
青白瓷胎体轻薄、釉色莹润、如冰似玉,有种不同于定窑白瓷的独特美感,受到了宋真宗的赏识。
景德年间,宋真宗下诏在浮梁县昌南镇烧造和进贡御用瓷,器底书写“景德年制”,并将昌南镇改景德镇,千年瓷都由此得名。
卵白
元朝建立之初,就在景德镇设立梁瓷局,专管瓷器烧制。
蒙古人尚白,以白瓷作为官府用瓷,因而景德镇匠人花费大量心力用来研发白瓷,最终在青白瓷的基础上创烧出一种新型白瓷——卵白釉瓷。
卵白釉釉料粘稠而有乳浊感,釉层较厚,胎体也比较厚重,整体没有青白瓷那种轻薄透明感。
色泽上青色调相较青白瓷有所减弱,但仍不是纯白,而是白中微微透青,跟鸭蛋壳的色泽类似,因而被形象地称为卵白釉。
卵白釉瓷器的花纹中常模印“枢府”两字,“枢府”是元代最高军事机构“枢密院”的简称,这类瓷器被认为是景德镇为“枢密院”烧制的专用瓷,因而也称为“枢府釉瓷”。
甜白
元灭明兴之后,枢府虽不复存在,卵白釉却仍有烧造,直到永乐年间,古代白瓷的巅峰之作——甜白釉横空出世才取代了其地位。
前面提到过,白瓷的白度取决于铁元素的含量,而甜白釉瓷胎土淘炼精细,去除掉了一切可以呈色的杂质,从根本上摆脱了白瓷“闪青”的影响,真正达到了宛如白玉的视觉效果。
再加上其胎体轻薄,甚至能够达到光照见影的半脱胎的程度,给人一种温柔甜净之感,因而得名“甜白釉”。
也有人称其为“填白瓷”,取其可填彩绘画之意。
孩儿红
在甜白釉的光环笼罩之下,明代福建地区一个不怎么起眼的民窑——德化窑,同样盛产白瓷。但产品主要用于出口,在国际上赢得了“中国白”的美誉。
德化窑始于宋代,其矿区所产瓷土铁含量低于0.5%,在白瓷烧制上拥有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,明代以后主烧白瓷。
德化白瓷的主流产品色泽纯净莹润,洁白之中又闪牙黄,光照之下尤为明亮,被称为“象牙白”、“猪油白”。
但其最珍贵的品种,却是一种被称为“孩儿红”的窑变釉。
孩儿红器如其名,白中蕴红,在光线下能透出微微的粉色,肉眼看去就像婴儿嫩中透红的肌肤。
这是一种在窑炉内位置、温度、氛围等特定条件下偶然得之的釉色,最早出现于明代中期,到清朝康熙年间淡出人们的视野,逐渐消失。
历朝历代,人们从未停止对白瓷的探寻,正是这种探索钻研的精神,才奠定了白瓷在陶瓷界的位置,如今,白瓷已经成为我们日常生活中使用的最多的瓷器,碗碟杯盘一起走入千家万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