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术交流
研学｜漆艺的当代考量
时间：2022-09-12      来源： 中国工艺美术学会       浏览量：113      分享：


大漆被人类应用有着八千多年的悠久历史，但当下大众对“漆”很陌生，他们不清楚“漆”与“大漆”的区别，不知“大漆”为何物。这是一个不得不承认却又无可奈何的现实。本期，我们阅读《漆艺的当代考量》，一起思索在当下情况下作为漆艺从业者应该“去往何方”。



如果将大漆的价值简单罗列，无非两点。一在于大漆的“器用”，一在于大漆的“艺用”。不管是“器用”，还是“艺用”，大漆都在其间显示了她无以伦比的魅力。
大漆从“器用”而起，即我们熟知的漆器，据今所知，已有八千多年的历史。明黄成《髹饰录》有言：“漆之为用也，始于书竹简，而舜作食器，黑漆之。禹作祭器，黑漆其外，朱画其内，于此其有贡”，由此可见漆器使用之早、之用途，以及它始入生活的端倪。
而漆器真正的普遍使用，应在秦汉时期。秦汉以前，漆工艺已得到快速发展，除了日常使用的杯、盘、碗、盒、匣、炉、瓶等生活用具，家具也开始以大漆髹涂。秦汉之际，大漆除了在家具用品上占据愈加重要的位置外，使用范围已扩充至宫殿、庙宇、高宅大院等建筑物，以及楼船船体表层、车马外部、陵墓棺椁明器等的涂饰，所谓“养生送终之具也”。
与此同时，大漆的“艺用”也开始显山露水。从两汉时针划填金、堆漆、镶嵌等新技法的出现，到唐朝镂刻錾凿等工艺的丰富；再到宋元两代戗金、雕漆等技艺的进一步发展，明清时代斑斓、复饰、纹间、填嵌等繁复雕饰的扩充，漆工艺技术日趋精湛。于此基础上，漆器上的图案花纹亦逐渐增多，异彩纷呈,且造型上有了更多尝试，并最终出现较为完整而精美的绘画。一幅幅山水、人物、花鸟画在漆器上栩栩如生，让大漆之美有了另一番韵味。
而由此衍生出来的漆艺风格，则塑造了漆艺独有的审美意象。新石器时期的朴素单纯，夏商周的神秘、庄严与狞厉，战国秦汉的浪漫激情、绚烂艳丽，唐代至清代的清新、自由，都为漆艺增添了传统意味及艺术考量。至此，大漆的“器用”与“艺用”齐头并进，从实用器物到部族的祭祀用器，再到王公贵族的专属用品、文人骚客手中的把玩之物，乃至平民百姓家中的日用杂品，一再显示了其极大的普用性及强韧的生命力。
然而到现今，随着新材料的出现，漆器在日常生活中的实用功能被逐渐取代。比如瓷器的大量出现替代了杯盘碗盏等器具，黄花梨和紫檀的引进又改变了家具使用的格局。这样，漆器就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，退出了日常生活。而合成漆、化学漆的普遍应用虽方便了我们的生活，但也改变了我们对“漆”这一词汇的理解。
在如今的生活中，我们难得发现身边的什么器物是由天然大漆制成的，充斥我们周围的是陶瓷、塑料、金属、玻璃等更加实用、价格也更加低廉的材料。大漆“器用”功能的衰退，使无数漆作坊随漆艺从业者的减少而消失。而遗留下的漆艺制品，逐渐褪去生活气息，从日常用品走上现代人的博古架。
与传统漆艺基本表现日用器物的装饰和实用功能的陈设品制作不同，现代漆艺的范畴扩展至立体形式的漆造型 ( 立体漆艺 ) 和平面形式的漆画。由此，大漆的“艺用”也发生了极大转变，逐渐转向纯艺术领域发展。
与传统漆艺注重造型的工整、严谨、对称，讲求实用性并大量装饰不同，现代漆器创作更强调漆器的审美价值，器形与装饰融会贯通，不可分离，注重装饰形式与工艺制作的完美结合，打破绘画与工艺的界限，吸收现代设计理念，重视材料本身肌理，利用漆材料的特性，将各种工艺技法有机结合，更好地表现漆所特有的魅力。另一方面，漆画占据了中国现代漆艺的主流，在创作和研究上已形成了一定的地位和规模。
但不可忽视的是，“漆艺”对于如今的社会大众而言，依然是一种模糊的存在：他们在传统漆器和当代设计、天然大漆和工业用漆之间很难找到一个清晰的认知。而当代不少漆艺家依然严守传统语言，看似继承传统，实际上是技法因循守旧，还困在传统的雕、嵌、堆、绘的技法迷思中，远未从现代艺术理念中寻找革新漆艺的方法。相当部分作品存在新意匮乏、品格俗弱的问题，再加上实用功能的缺失，漆艺更加无法深入到普遍的生活层面。
漆艺悠久的历史虽然代表着深厚的积淀，不过当面临时代的分岔口时，这也意味着在方向的调整上会面临更大的难度。不可否认的是，漆艺之所以在过去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，是因为漆器物在那个时代的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；而随着时代的转变，人们的生活习惯和审美需求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，且不说漆器物已基本从普通人的日常中消失不见，更现实的是，无论从器形还是纹样甚至是色彩搭配上看，旧式的漆器物已经不再符合今人猎奇的口味了——抛开这些，又有几个人会真正去关注一张画、一件器物的工艺难度呢？他们想要的，无非是一件由漆创作出来的作品是否符合自己个人的喜好，是否能与自己过往的经验取得微妙的共鸣，以及是否适合现代居住、展示环境的陈列等。
当然，这并不是说当代漆艺术创作依然停留在一百年前的审美上——而是，在漆器物远离当代生活的情况下，大多数人对于漆艺依然停留在一百年前的印象中。他们对于“漆”这种东西早已陌生，根本搞不清楚“漆”与“大漆”的分别，不知“大漆”为何物。这是一个不得不承认却又无可奈何的现实。虽然人们的生活和艺术已经进入当代的范畴，但是漆艺在传统和当代之间，还有很多东西需要重新考量。无论是“器用”还是“艺用”，大漆和艺术、艺术和生活之间的关系，都是永恒不变的有趣话题。
原文载于：沈绍安漆艺公众号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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